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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所思兮在南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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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在南方游历时, 我时常想起丹麦作家卡伦·布里克森的 《走出非洲》, 此书 《羚羊鲁鲁》 篇章中有这么一句话: “把古老的林木砍倒换种桉树, 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。” 为何悲伤呢
在南方游历时, 我时常想起丹麦作家卡伦·布里克森的 《走出非洲》, 此书 《羚羊鲁鲁》 篇章中有这么一句话: “把古老的林木砍倒换种桉树, 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。”
为何悲伤呢, 卡伦没有明说, 字里行间却始终弥漫这种情绪。 非洲是建立在非洲景观上的非洲, 一旦景观改变了, 原有的非洲也就消亡了。 她在悲叹古老瑰奇的非洲的消亡啊!
20 世纪初, 每一个到达恩戈山脉的欧洲人, 都在目睹桉树不断侵占非洲原始森林的历程。 当时, 欧洲人源源不断涌入非洲, 砍伐森林, 遍植桉树, 带来史无前例的变化。
这种变化改变了非洲, 于是作家卡伦在一次骑马时, 原本深邃茂密的林木在她面前变成了一成不变的桉树, 这位深爱非洲的作家, 不由得悲从中来。 在这之后不久, 她离开了令她魂牵梦绕的非洲, 回到她曾经逃离的丹麦, 从此不再踏入非洲半步。
一百年后我在中国的南方, 再次目睹相似的故事。
故事是从火开始的。 人为放的火, 像贪婪的舌头舔舐山林和茅草, 妖娆的火光映红南方的天空。 百年大树, 如疲惫的巨人轰然倒下。山蕨庞杂交错的根须, 在火温中扭曲。 童话般的蘑菇, 打不起精致细密的小伞。 森林小巧的耳朵, 随着木耳在灰烬中化为飞烟。 林鸟、 竹鼠、 狸猫的焦尸遍地横陈, 哀怨的魅影在乌云下时隐时现。 一场大雨过后, 草木的灰烬与动物的尸体混入新翻的泥土, 成为新植桉树的养料。
我至爱的父老乡亲, 成了桉树承包商的林工。 他们离开田地, 起早贪黑地赶往山上, 为雇主种树。 卡车接连运来桉树苗, 手指般粗的小树苗, 密密麻麻地种在山坡上, 很快成为山中唯一的霸主。
乡亲们爱桉树吗? 他们很少谈及爱, 他们的爱是通过眼睛和双手表达的。 面对田地里的庄稼, 他们的眼睛是温柔的, 眼波流转中是对丰收的期盼。 抚摸禾谷时, 他们勤劳的双手,又细致又柔和, 如同照料婴孩一般。
他们从不像看护庄稼生长那样对待桉树,仿佛除了工钱, 桉树和他们没啥关系似的。 他们的手像吊在树上的叶子, 一旦领了工钱, 就如同完成任务般卸下来, 绝不在高枝儿多待一会。
桉树完全不合他们的脾性, 这原产于澳洲的树种, 俗称 “霸王树”, 是一种高耗肥、 高耗水的植物, 自私, 急功近利, 不容它物。 不但耗尽山土中的水肥, 还要追施化肥, 才能保证它们的生长。
这样, 乡亲们总有忙不完的事情, 种树,施肥, 修枝, 砍伐, 运输…… 活一件接着一件。 山中的光景一天天在变化, 体力活一点点消磨他们的好脾气。 渐渐地, 他们的眼睛看什么都像看一种活儿, 并且这活不是为自个干的, 而是为老板干的。 一天天长大的桉树也是老板的, 不是他们的。
他们也不爱土地了。 土地曾经像母亲那般养育他们, 现在只是承包商赚钱的工具罢了。土地也曾经像孩子那般不断带给他们惊喜, 现在却因桉树未老先衰。
一旦沦为金钱的奴隶, 土地就失去原有的母性与温情。 人们惊讶地发现, 桉树入主的领地, 几乎找不到别的活物。 没有杂草, 没有灌木, 没有虫子, 没有鸟雀, 更没有野兽。 所有的一切, 突然消失了。 措手不及的牧人, 失去了牧场, 失去了牛羊, 转行当了工人。
在桉树林干活的工人偶尔会停下活计想一想, 山鸡都飞到哪里去了, 山麻雀都飞到哪里去了。 它们能找到新的家园吗? 它们是否飞断翅膀, 也找不到一棵真正的树安家?
山中没了往常叽叽喳喳的热闹场面, 五叔公不愿到山上去了。 以前, 他最喜欢在山上一边放牛一边采草药。 这是因为五叔公喜欢牛,牛喜欢山中的青草。
山是慢性子好脾气的山, 牛是慢性子好脾气的牛。 无论什么时候, 山都是亘古长青细水长流, 牛都是安于草木知足常乐。
五叔公在山上时, 好像一头牛。 他从不把草药和杂树连根拔起, 而是像牛那样仔细地选取上半段茎叶, 所以他采集过的地方, 三五天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。
山上的草木都认得五叔公, 也认得他的牛。 五叔公和他的牛进山时, 草木们从不躲藏, 而是放心地展开身躯, 让五叔公和他的牛随意遴选。
草木却怕极了桉树, 桉树一来, 它们统统逃走了。 只剩桉树的山, 脾气坏起来, 老天不下雨, 它就没水灌溉庄稼, 老天一下雨, 它就肆意发山洪。
桉树狭隘的本性, 抑制了其他草木的生长。 地表裸露无余, 雨水难以留宿。 过客匆匆泥沙俱下, 是雨天的常态; 干裂板结, 贫瘠酸化, 是晴天的必经。
文章来源:《南方农业》 网址: http://www.nfnyzz.cn/qikandaodu/2021/0115/761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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